十二/笑声(1 / 1)
路怡星坐着,在黑暗里地面的寒气似乎顺着脚趾一路往上爬,束缚带和手铐将她和冷硬的椅背捆绑在一起,好像她本身就是某种钢筋铸成的雕塑。嗓子口渴得想冒烟,但这比起她大脑中的痛苦,根本算不了什么。在取下她鼻腔中的抑制器之后,各种成分的信息素干扰像一根钢针戳进她的大脑里一样,把她的大脑搅拌成了一堆灰白的浆糊。仅仅是她的错觉,她心想。
没有人来问询她,从战略的角度来说她的确是个和大局无关紧要的人,一名最普通的士兵,她只是被麻醉,做了一个手术,扔到了这个房间,在禁闭室吸入了大量的有害的攻击性的信息素,然后就被所有人遗忘了那样。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,没有活人。她已经无法依靠自己的生物钟来辨别时间已经过了多久。可能才过了一个小时,也可能已经过了三天。alpha顽强的生命力让她在无水无食物的情况下暂时还不会死。
她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动静,那在她的心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波澜和狂喜,不管是谁,来干什么的,就算是比之前更过分的折磨都比无知无觉地被人遗忘要好。作为俘虏,被遗忘在某个肮脏冰冷的角落里若干天后打开来发现是一具尸体,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只要搬出去和另外的尸体在一起焚烧就解决了问题。
她抬起头,房间里的灯光突然被打开,她能感觉到视野里变亮了一些,由于她戴着眼罩,那仅仅是由非常黑暗到黑暗的区别。她依旧看不到来的人是谁。但她知道有人来了。她几乎是要痛哭流涕了,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就像刨下来的一堆木屑:“你是谁我在哪里。”
“。
我承认的话会死吗?大概率不会吧,也许还有利用的价值。路怡星想到,她看到蒙着眼睛的刘云梦冲她点了点头。“我是。”路怡星道,她喉咙不知怎么回事,沙哑得发疼,可能太久没有喝水了,声音和磨砂纸一样。
“很好。”问话的士兵突然抬起了手中的枪,下一秒路怡星就看到刘云梦倒在自己面前,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。那是很短暂的事情,直到被人捆起来路怡星的状态还是发蒙的,枪响仿佛还回绕在她的耳际。她一直在看倒在地上的刘云梦,她真的死了。路怡星想到,这怎么可能呢。她发现自己说不了一句话,做不出任何一个表示自己伤心欲绝的动作。她只是想,这怎么可能。直到后来路怡星再回想那一天,顺便又回想起和刘云梦相关的记忆时,才又想到,不知道刘云梦那天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,如果没有认出自己,那她可能会以为自己是“一个人”。那她该有多么孤独啊。所谓死亡不就是这样,一觉醒来,发现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,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,而此时夜晚已经到来了。